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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抻着哪里了?”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顾顺的肩背处游走,“这里?还是这里?”
“往里点,右边,对!”顾顺抬着左肩用言语指点温客行,他的胳膊在早晨锻炼的时候用力过猛,受了点伤,“对对,就那儿,哎!!”
温客行找对了地方,先是轻轻揉捏,突然猛一发力,“你再试试,现在还好么?”
“诶?好多了。”顾顺活动了一下肩膀,“可以啊你!”
“最近几天就不要动得太频繁了,要是有银针给你针几下,好的会更快些。”温客行将衬衫递给顾顺道。
“你有这手艺,可以开店了。”顾顺穿上衣服道。
“开医馆么?”温客行低头拨弄着茶几上的茶杯,兴趣缺缺。
“那倒不是,你没有医学相关的文凭,也不能让你开。”顾顺坐到温客行旁边的贵妃位上,“可以先开理疗相关的,中医你精通的话,还有小儿推拿相关的,干的好还挺挣钱的。”
“……”温客行低头不语,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。
顾顺见温客行如此,坐得近了些,解释道,“你有没有想过,等你熟悉了这个世界后要怎么样?”
温客行抬头,仍旧沉默,但眼神中带了些迷茫和思索,这里没有他的爱人,亲人,也没有了那些江湖纷争,似乎所有爱意亲情,纷纷扰扰都抛在了那个雪山,抛在了曾经的尘世,到了这里,真可谓花花世界迷人眼,他可以什么都不想,只一味去了解这里的新东西,新事物。
“你想在我这里住一辈子,没有问题。”顾顺说道,“我的工资,再来几张嘴也养得起。”他说到这里,看向温客行,眼神坚定而温柔,“可你就这么呆在这里,这不是真正的融入这个社会。”
“融入,这个社会?”温客行慢慢问道,不复往常笑意盈盈,偶尔轻佻的样子。
“对,融入这个社会。”顾顺点头道,“哪怕不挣钱也不要紧,你需要有点事做,和其他人接触,学着真正的认识这个世界,同时也让世界去接纳你。”
“人心之阴暗丑陋,我见识的太多了,实在是厌倦至极。”温客行看着顾顺的眼睛,突然低下头,“这方世界的人,难道有什么不一样么?”
“只要是人,就有欲望,有感情,有好有坏,有卑劣的,也有高尚的。”顾顺回答道,“你真正进入到这个社会的时候,会遇到坏的事,也会遇到好的事,但是,这就是生活。”
“再让我考虑几天。”温客行答道,“顾兄放心,我会尽快想出自力更生的法子,到时候也能减轻……”
“打住!这是钱的问题么?”顾顺皱眉低声呵斥,“我刚才的话算是白说了。”他有些生气,但还是耐着性子对温客行道,“不要有经济上的压力,心里不要太纠结,经历太过复杂丰富的时候,人总是想放空自己,这点我理解你,可能是我太过着急了,我想让你尽早的和这个世界真正的接触,却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。”顾顺的心情也低落起来,他起身准备回书房。
“顾兄!”温客行急忙唤了一声,亦有些着急,“明明是我在这里给你增添了许多麻烦困扰,怎么反倒要你来向我解释呢?”
“我不觉得你来了是添麻烦,我也没有困扰。”顾顺转过身,再对上温客行的眼睛,“你的心要放宽点,这里不是你说的鬼谷,不需要伪装,我是个军人,喜欢直来直去,不想看着你不开心的时候还硬是笑着伪装,也不需要你不开心的时候还要强颜欢笑来安慰我,我可不喜欢矫情。”
“好端端地,怎么又说到这里了。”温客行颇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……”顾顺说完这些,也有些尴尬,他参加一场战斗下来,尚且会有些许创伤后应激障碍,而温客行的经历与他相比,只怕简单不到哪里去,是他太心急了,“慢慢来吧。”
温客行沉默地点点头,回以微笑。
“嚯,看不出来啊。”顾顺出门办事,本想喊着温客行出去吃,不成想,一进家门,饭菜都已上桌,“我还以为你娇生惯养的,不会做饭呢。”
温客行白了他一眼,“顾兄会的多,我会的也少不到哪里去。”他将饭递给顾顺,“尝尝合不合你口味。”
“恩!好吃!”顾顺吃到嘴里,连连点头,又望了望厨房,“厨具用的顺手么?”
“放心吧,没有烧了你的厨房。”温客行揶揄道,平素里,顾顺做饭也会给他讲些厨房动火的注意事项,他也一直留心,“尤其是你说的天然气,我做饭以后都给关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顾顺点头,也没停筷子。
“以后遇到这种情况,我便可以在家做给你吃。”温客行也抄起筷子开始吃饭。
“那我岂不是捡了个田螺先生回来?”顾顺打趣道。
“田螺先生?”温客行好奇,“这是什么典故?”
“你没听过啊?”顾顺放下筷子,“就是讲有个小伙子在地里捡到个田螺,然后带回家养在水缸里,结果等他白天出门干活的时候,家里的家务都给做好了,后来啊,才知道是田螺变成了一个姑娘,偷偷照顾他。”
“这种故事。”温客行嗤之以鼻,“定是哪家小妾或者丫鬟私奔编出的瞎话。”
“是啊,故事结尾就是小伙子和田螺姑娘结婚了。”顾顺头不抬眼不挣继续干饭。
温客行见了,眼珠一转,“顾兄若是想让我做田螺先生,我也无妨,正好我也有龙阳之好……”
“咳咳!”顾顺差点将口中的饭菜喷了出去,连连拍打胸口,在灌了满满一杯水后方才平缓下来,他看了温客行一眼,见温客行脸上笑意盈盈,明显是要看自己的笑话,心中翻了个白眼,把筷子一放,“咋得?你想嫁给我?我这人吧,谈恋爱男的女的都行,关键是要聊得来。”
“……”温客行微微一怔,但很快明白过来,嘴硬道,“顾兄看我聊得来么?”
“还行吧,这谈恋爱哪有就谈半个月的?”顾顺看着温客行,坦坦荡荡,“慢慢来,慢慢谈。”
温客行不甘示弱,“我虽有龙阳之好,却没有雌伏的想法,莫要把我当成小女儿家。”
“拉倒吧,就你那小身子板。”顾顺再次上下打量起温客行,“再说,我可没把你当女人,现在的女子可不一样了,能打的比比皆是。”
“论武功,我可不比你差。”温客行正色道,“若非在此我内力全失,我定然会赢你。”
“说一千道一万,你还是打不赢我。”顾顺再次抓起筷子,“好好吃饭,好好养吧,等恢复了,咱俩再打打看也来得及。”
温客行有些委屈,亦拿起筷子吃饭,他不明白,明明是想看看顾顺的笑话,怎么又成了顾顺叮嘱他休养生息,他那伶牙俐齿对上顾顺反倒英雄无用武之地了。
“你说你这头发,留这么长,每天打理起来,多麻烦啊。”顾顺洗完澡,正擦着头发出来,“再过两三个月就夏天了,你你这不热啊。”
温客行已将头发擦干,瞥了顾顺一眼,“服饰倒也罢了,我暂时还接纳不了你们这边削发的风俗。”
“这么长的头发,你打架方便吗?”顾顺在温客行身边落座,将毛巾扔在一旁,“若是有人和你打架,抓着你的头发往下薅怎么办?”
“呵!”温客行冷笑一声,带出杀意,“只怕在他还没有摸到我头发的时候,臂膀已经断了,若是敢揪我头发,脖子也给拧断他的。”
“得,这我信。”顾顺点点头,又看温客行拿起梳子,他开口道,“要帮忙吗?”
温客行略有迟疑,顾顺却自然地接过梳子,“怎么,你们这还有讲究啊。”
“小的时候,我娘给我梳过头,后来我娘……”温客行顿了一下,“等我当上鬼谷后,便是婢女为我梳了。”
“行,那我也当一回下人,伺候伺候你。”顾顺轻轻为温客行梳理着白发,“你要知道,我只有在小时候给我妈梳过头。”
“那岂不是正好,我也享受享受伯母的享受过的孝敬。”温客行打趣道,顾顺笑了笑,没有反驳他。
待过了一阵,温客行开口道,“顾兄就没想过找个心仪的女子,为她每日梳妆画眉?”
“我前几天不是说过了么?这种事得碰,很难找到谈得来的。”顾顺有一搭无一搭地梳着,“至于给她画眉毛呢……她不怕我给她画丑了,那我一天给她画三遍都行。”
温客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,只听得顾顺问道,“咋得?你给别人梳过头发?”
“我给阿湘梳过头,对了,阿湘是我的妹妹。”温客行怅然道,“再后来,我给我的知己也梳过,给他簪过发髻。”
“哦……”顾顺在温客行背后翻了个白眼,“想他了?”
温客行沉默良久,缓缓开口,“他也是我的师兄,我与他只怕再不能相见了,只盼他在那边安好,我便了却心愿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顾顺冷笑一声,他当然知道那人是他师兄,他也梦到了温客行和那个叫周子舒的,在一个机关的山谷里,打了一波丧尸(虽然温客行管他们叫药人),然后几个人往四季山庄出发。
“顾兄,你怎么了?”温客行察觉到顾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。
“没事,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喜欢的东西。”顾顺敷衍道,“一切应该皆如你所愿吧!”
“是呀,阿絮现在应该是当世武功最高的人了,四季山庄又有成岭发扬光大,师兄的心愿也就能实现了。”温客行感叹道,有些欣慰。
“你师兄是武林高手,那成太监了。”顾顺仍旧在温客行身后,只是梳子已经不怎么用了,不知他在做些什么。
“你可小心着点,若是我师兄知道你这样编排他,只怕他饶不了你……”温客行说起阿絮,总有些得意和温柔。
“那他要过来和我的狙击枪碰一碰了。”顾顺心不在焉,似乎并没有把温客行的师兄放在眼里。
“那还怎么比?”温客行有些不满,顾顺并没有再吱声,这让他又生出一丝不安,许是自己说的太过分了,惹恼顾顺。
就在温客行暗自懊恼之迹,忽然听到顾顺刻意压低的笑声,他困惑喊道,“顾兄?”
“哈哈哈哈!”顾顺按捺不住,笑出声来,仰倒在床上。
温客行转身去看,这才察觉到不对劲,顾顺哪里是在给他梳头,他的白发被扎了十几个小指粗细的麻花辫,随着他扭头,来回飘打。
“顾顺!!”真正恼了的,是温客行,“你居然拿我的头发来闹!”
“你不是要享受我妈的待遇么,我小时候就这么给我妈扎的头发。”顾顺强压下笑意道,“而且这发型流行得很,不信你看。”说着,他打开手机,搜了张图片给温客行看。
“昆仑奴才梳这样的辫子,你拿他们来取笑我!”温客行怒道。
“哎哎哎!我和你说啊,不要因为人家肤色深就歧视人家。”顾顺正色道,“我看你近日有些不开心,和你开个玩笑,我给你再拆开梳好,我保证不再胡闹了,嘿嘿哈哈哈哈。”话音未落,噗嗤没忍住,又笑了。
“你小时候,你娘亲就由着你怎么胡闹?”温客行仍旧有些生气。
“当然没有,我妈当时急着出去参加聚会,她和我爸,混合双打,把我打得老惨了。”顾顺回答道,手也没闲着,“来来来,我给你解开。”上手将温客行的辫子拆开,又用梳子细细梳了。
温客行无奈,但解铃仍需系铃人,这里没有第三个人,想打理好自己的头发,只能依赖顾顺,也只得乖乖坐在床前由他摆弄。
“好了,梳好了,不信的话,你可以照照镜子。”顾顺说道,突然温客行转身,猛地一扑,将他推倒在床上,“唉?真生气了?”
“你不是说,小时候你爹娘打你么?今日也让老子教训教训你。”温客行嘴上说着,作势要打,顾顺哪里肯依,出手反抗,“反了天了你,别以为你病着,我就不敢动手!”
两人在卧室的那张大床上扭打起来,嘴里振振有词,温客行虽逊顾顺一筹,可一个顾及对方身体,一个不过是假装生气,二人都未用真力,不过是你来我往的胡闹罢了。
顾顺和温客行正贴着都想将对方压在身下,却在一瞬间,都抽了力道,原来是两人那处在你来我往之际,也逐渐精神起来,双方彼此觉察到,齐齐收手。
顾顺面色如常,“不和你闹了,赶紧好好休息,过几天,我带你出去玩玩。”说完起身便走,他脸上仍旧挂着轻松笑意,似乎并无不妥,还顺手关了卧室的房门。
温客行又躺了回去,过了许久,身体才恢复如常。定是许久不见阿絮,憋得久了,也怪顾顺,非要激我。温客行心中暗道,可转念便低落起来。
温客行明白,顾顺为人通透干脆,与之相处,再舒服不过的,可这是做朋友处,若是以爱人相处……温客行想得出神,想来顾顺会娶个秀外慧中的女子为妻,不是娇滴滴的女郎,也不是泼辣娘子,应该是那种很有主意,又很随和的女子。
我整日里吓唬顾顺,说我杀人无数,他定然是没有当真的,以他那光明磊落,行侠仗义的性格,若是真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,定会不喜欢的,只怕也会看轻几分,毕竟,连阿絮那样的行事和在彼方世界的地位,若说出来,只怕他也很是不喜和瞧不起的,温客行闷闷想到。
然则温客行忽而又想起,顾顺前几日与他说的话:你不以出身不好地位不高就随意看轻他人,怎么偏偏又因此,轻视自己处处心虚呢?我凡事也不爱看别人说什么,只看他经历了什么,做了什么,你心思有些重,有些人没经历过别人的苦,不知道他人的难处和行事原因,最爱站在圣人位置指手画脚,做些道德审判的事,这样人的话,不要往心里去,让他滚!
顾顺似乎意有所指,温客行边想边睡着了。
手机到手,温客行便一刻不停地拿着拍照和摄影,当然,拍得最多的,还是顾顺。
“怎么样?放心了吧?”顾顺一边砍着大棒骨,一边对温客行道,“我不是很喜欢拍照,这都贡献给你了,哎呀,剁骨头就别拍了!”
“顾兄不要小气嘛!”温客行在近几日也见识了很多人拿着手机拍来拍去的情景,自然也就明白了手机并不会摄取魂魄,此时的他,拍照仅仅是因为好玩。
“我还小气啊?啊?我还小气?”顾顺将食材放入炖锅,“你把话说明白了!”
“顾兄是世间第一慷慨之人。”温客行见顾顺假装生气,连忙捧场拍马。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顾顺撇撇嘴,“行啦,别在厨房呆!出去,出去!”
二人正说着,门铃却响了。
“谁呀?”顾顺看了看对讲机,发现来者中有上次在派出所做笔录的小警察,顺手就给开了门。
小警察进了门,拉住顾顺小声道,“同志,你们上次不是从人贩子手里救了一个孩子么?人家爹妈找过来啦,说要好好谢谢你们!”
“哦。”顾顺了然,回头看了看,温客行正在那边摆弄自拍呢,他低下头对警察道,“主要是我表弟救的,你到时候只说我表弟就行。”
“可是这……”小警察有些困惑和为难,顾顺摆摆手,“就这么说定了。”话音刚落,孩子的家属就进门了,孩子父母进门的一瞬,顾顺愣了一下。
“爹娘……”温客行喃喃,那孩子的父母和曾经的甄氏夫妇一模一样,温客行想要向前,只走了一步,却再不敢挪步,只立在当场,反倒是对方夫妇二人走上前去,连声道谢。
“不好意思啊,我这个小表弟人有点害羞,您二位这样,有些吓着他了。”顾顺上前一步,“来来来,坐坐,当时多亏了我这表弟看出问题,还一个人拿住了三个人贩子。”边说着,捏了捏温客行的胳膊,见对方回过神来,又将他摁在了沙发上。
温客行懵懵懂懂,只和那夫妇俩有一搭没一搭的,哪里还注意到顾顺话有不对,三人聊着聊着,那“甄氏夫妇”又要让自己的孩子认干爹,温客行哪里会依,对方却热情过头,若是平常,温客行自己找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,现如今的他却不知所措,急得汗都冒了出来。
“这怎么行呢,我这小表弟还没结婚就多了一个好大儿。”顾顺将水果摆在茶几上,“我看,认个干弟弟不错。”温客行听了连忙点头。
“这,这不成我们占你弟弟的便宜了么?”那对夫妻连连拒绝。
“这有啥占便宜的。”顾顺上前,讲的头头是道,将夫妻二人说得晕头转向,最后由顾顺拍板,让温客行和差点被拐卖的孩子认了个干兄弟。
“顾兄……”温客行看着正在往桌上端菜的顾顺,踌躇开口,“刚才,多谢你了。”
“哦。”顾顺点点头,拉开椅子,“可算把他们送走了,赶紧开饭吧,饿死我了。”
温客行点点头,二人落座吃饭,一时间,餐桌上,只闻筷碟相碰的声音,过了好一会儿,温客行才缓缓开口道,“刚刚那夫妻二人,和我逝去的爹娘……长相颇为相似。”
“嗯。”顾顺点点头,还不忘再来一块排骨。
“我曾想,若是我爹娘当初没死,只是到了此方世界该有多好,今日见到他们我还以为是见到了我的爹娘,我……”温客行慢慢说道,“看到他们在此安居乐业,我好似放下了什么,可他们终究不是我的爹娘,我……以后不会再和他们有太多的接触了。”
“这事儿,终究要你自己慢慢想明白。”顾顺看了温客行一眼,“只要能走出来,就是好事。”
温客行感激地看了顾顺一眼,重重点了点头,又开口道,“顾兄,刚才你为何要对那个警,警察说,三个拐子都是我抓的,分明你也有份。”
“这事,应该能给你申请个见义勇为。”顾顺给温客行分析道,“你初来乍到的,身份证都新的不能再新,有这个称号,我再帮你找找人,以后办点啥,也好说话。”
“那我岂不是抢了你该有的荣誉和好名声?”温客行皱眉道,“我明日就和那个李警官说清楚。”
“我?”顾顺笑了,不置可否,“我的荣耀不需要从这上面获得,军人的荣誉在战场之上。”
“那我便祝顾兄武运昌隆!”温客行笑盈盈地拿起桌上水杯,以水代酒,举在眼前。
“祝天下风调雨顺,四海晏平吧。”顾顺举起杯子,和温客行碰了一个。
“顾兄难道不想建功立业么?”温客行好奇地看着顾顺。
“军人的建功立业都伴随着平民百姓的苦难。”顾顺一脸平静道,“我能战,不畏战,也不好战。”
“顾兄是有大格局的人。”温客行抬眸,眼中温柔闪过。
“你又拍马屁了。”顾顺一句话,破坏了气氛,他拿出手机,“我有个疑问,你看,这人长得好么?”他给温客行看了一张电影明星的照片。
“不错,长得颇为英俊。”温客行有些奇怪,为何顾顺要给他看这个,但仍旧如实回答。
“那这个呢?”顾顺又换了一张。
“这人长得和顾兄有些像啊,一样的气度不凡。”
“这个!”顾顺又划了一张。
“这人玲珑剔透,一看便是好人家的孩子。”
“和你有点像啊,对了那这几个,长得咋样。”
“这……这不是乞丐吗?”
“你别管他们是谁,你就说长得好不好,是不是美人胚子。”
“他们也算美人胚子?顾兄莫不是有眼疾?”温客行抬首,对着顾顺的眼睛左看右看。
“你也觉得不好看是吧。”顾顺放心地放下手机,“看来穿过来以后眼睛和审美观都治好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后半句温客行没有听明白。
“没事,我就看看古代人和现代人的审美观是不是一样。”顾顺继续吃饭。
“这……”温客行无言以对,不知顾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也同顾顺一起低头吃饭,吃着吃着,突然想起了什么,再次开口,“你总是三番五次地管我叫你表弟,这是一直在占我便宜啊。”
“你长得比我小,我肯定管你叫表弟啊。”顾顺不置可否,“我要说我是你表弟,人家也不信啊。”
“既然说我是古人,那我就比你大了几百岁,而且我那身份证上的生辰日子,也比你大一天呢。”温客行仍旧不服气。
“我倒是可以说你比我年纪大,但人家看脸,还得解释一下,多费劲啊。”顾顺对着排骨下手。
“你不打算改称呼?”温客行盯着顾顺道。
“不改。”顾顺继续喝汤,“凭本事叫的,不改。”
“我在那边可是鬼谷的谷主,恶鬼头子,等我身体康复了,你可别后悔。”温客行板起脸,吓唬顾顺。
“我知道,你来的第一天,就拿恶鬼头子吓唬我。”顾顺喝汤的声音很大,咕咚咕咚得,“且不说这里讲唯物主义,你的内力试不出来,就算身体全恢复了,也不一定能打赢我,我虽然格斗不如佟莉,可好歹也是特种兵,和你打应该不成问题。”
“我可是从小在鬼谷长大,你可知鬼谷是什么样的地方。”温客行听了,很不服气,开口就要找回场子,“那里的人,还没走路,先学会了杀人,你做军人杀过的人说不定还没我多……”
“在那种地方长大,吃了不少苦吧?”顾顺放下碗,看着温客行。
“吃了……”温客行突然梗住,不知顾顺为何突然如此问他,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作答。
“既然到这边来了,就当是老天欠你的现在还给你,好好生活。”顾顺说完,将盛汤的大碗挪到温客行面前,“你要想早日康复,就继续好好补身体,把汤喝了,多喝点,省得明天吃剩饭。”
“……”温客行沉默了一会儿,气道,“你这是喂猪呢?”
“就你这小身子板,还喂猪?啧啧,薄得跟张纸似的,养猪的要亏本。”顾顺嫌弃地看了一眼,“跟个林妹妹一样,我们征兵都不要的。”
“林妹妹是谁?”温客行疑问道,忽略了顾顺对他身材的鄙夷。
“你等等。”顾顺回书房翻了有一会儿,递给温客行两本书,“上个暑假我侄子过来玩,放我这里一套四大名著,后来西游,水浒,三国他都带回去了,就留下红楼梦,小男孩不爱看这个。”
“原来是话本子上的。”温客行放下疑问,又道,“你管我胖瘦,能打就行。”
“那你得吃啊,吃得多,恢复得快,就能打,你看你前几天去医院复查,大夫说你元气回复了些,都是吃得多的功劳。”顾顺再次把温客行绕进去了……
“我看顾兄每晚都在读书写字,颇有儒将之风啊……”温客行坐在沙发上翻着那本《红楼梦》,见顾顺从书房出来,打趣道,顾顺的书房倒不怎么关门,从门口就能看到他经常在看书。
“写思想汇报呢。”顾顺皱眉,“让我写战斗经历和体会还行,思想汇报这玩意我不擅长。”
“我可是天天看你在写。”温客行放下手中的红楼,“兵书也没少看。”
“往常写的是战斗经历和总结,记录下来以后自己可以回顾,也可以给其他战友作为借鉴。”顾顺打开冰箱,拿了两罐可乐,递给温客行一罐,“我是狙击手,最近要提干了,还是要看点书,还有技术类的书籍也要看。”
“顾兄高升了?真是可喜可贺。”温客行听出门道,诚心实意地祝福,“狙击手是做什么的?”他学着顾顺拉开易拉罐,泡沫涌出,惊了一下。
“哈哈哈哈。”顾顺笑了,给温客行的那罐,他偷偷摇了摇,见温客行嗔了自己一眼,连忙拿了抽纸给他擦干净T恤,“狙击手就相当于你们古代的神箭手吧,不过是用狙击枪。”
顾顺调出百度搜来的狙击枪给温客行看,一一讲解,“想要做好狙击手,也要懂科学,实践和理论都要掌握,狙击枪的枪支弹药也有不同,需要……”
温客行认真地听着顾顺给他讲的东西,偶尔抬眸看顾顺一眼,聊到狙击的顾顺很不一样,他很专著,心无旁骛,也是权威,有关狙击的事情,他自信而笃定。
“怎么了?”顾顺抬眼,正好对上温客行的目光,“我说的是不是太复杂了?”
温客行低头笑了笑,“我猜顾兄一定是军营里最好的那个狙击手。”
“你说的没错。”顾顺笑了笑,并不否认。
“哎呀,这甜水好有意思。”温客行这才喝了一口可乐。
“这叫可乐,也叫肥宅快乐水。”顾顺笑着解释道,“喝多了缺钙,不过偶尔喝一罐,也挺有意思。”
我本天涯孤鸿 无根行客,到哪里都是一样的,深夜,温客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一盏盏熄灭,心道,若老天真的想补偿我,为何不让阿絮陪我过来,便是我要求太多,让我留在阿絮身边也好,偏偏让我一人孤零零来到这里,这里虽好,却非我的归处。他叹了口气,回到床上,突然想到,明日一定不能让顾顺做那么多饭,今晚吃的好生多,他也跟着顾顺出去走了两圈才将将消食(顾顺是跑的,他是走的)。
“是个同性恋啊,眼神……还是不咋地,遇人不淑。”清晨,顾顺在楼下紧了紧腿上的沙袋。“道德绑架的人最烦人,你当自己圣父啊。”他骂了一句,跑了起来。
“这糕点真是绵软细腻!”温客行对着奶油蛋糕惊喜道,“有了这个,我喝药也不愁了。”
“好吃就行。”顾顺见温客行乖乖吃药,松了口气,“你休息休息,我去做饭。”
“顾兄还会做饭?”温客行好奇道,顾顺从他眼底看到了些许不安,“可需要帮忙?”
“不用,好好歇着吧你。”顾顺拎着菜就进了厨房,心中暗暗较劲,定要露一手给温客行看看。
“这……”温客行看着顾顺将一道道菜端上桌子,“顾兄何必做这么多,咱俩吃不了那么多……”
“这是两顿的,下午还有的忙,晚上那顿我偷个懒,回回锅就行。”顾顺将最后一道汤端上桌,“猪肺萝卜汤,你肺部有旧伤,多喝点猪肺汤,以形补形!”
……温客行在心中翻了白眼,“顾兄,我早晨便吃了不少,刚刚又吃了药汤和糕点,现在再吃,也吃不下太多了。”
“你吃的不多啊,正常人不应该是我的饭量么?”顾顺回想着早晨两人吃饭的情景,他的饭量是温客行的两倍,“大夫让你补充营养,不吃怎么补充。”
那是你早晨出去熬打筋骨,动得多,吃得多!温客行心里嘀咕,“顾兄,吃多了会伤脾胃,只怕我身体没补起来,脾胃倒先伤了。”
“能吃多少吃多少,不强求,但也别饿着。”顾顺倒也不勉强。
温客行笑了笑,动起筷子,就冲对方在厨房忙了半天的劲儿,他也要给个面子,而第一口菜放进嘴里,眼睛就亮了亮,“顾兄好手艺!”
“谢谢,大家都这么说。”顾顺面上淡定的很。
“顾兄会的好多啊!”温客行继续夸道,“世间男子未见有顾兄如此能力的。”
“行啦别拍马屁了,觉得好吃就多吃点。”顾顺笑道。
温客行微笑应允,他来此地不过两天,对方对他的照顾不可谓之不细心,他心防已卸下些许,对顾顺的要求自然是从善如流。
此时顾顺手机又响了,当他打完电话,见温客行一脸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手机,顾顺开口道,“我买了一张床放书房,一会儿就到了,今天本来想给你买一个手机的,结果因为抓人贩子的事给耽搁了,明天便给你买个新的。”
“那会不会太过破费?”温客行客气道,“我不过才来两天,顾兄花费了许多不说,还如此费心照料……”
“得啦,别客气了,钱都花了,力也出了,我就当为人民服务了。”顾顺看了温客行一眼,向炖猪蹄伸出筷子,“我这次只在家呆两个月就要去集训,你得赶快养好身体,这里你住多久都行,但是最好尽快适应我们这边的生活。”
温客行听后郑重点头,又听顾顺说道,“你刚刚对我买的中药评价的头头是道,你懂中医啊?”他的笑意浅了一些,但仍是点头,“先考和先妣曾是医术高手。”
“哦!”顾顺注意到了,点点头,却不探究,“那行啊,回头我要真给我家亲戚买中药,你给把把关。”
温客行笑着应允,目光还是在顾顺的手机上流连。
“你想要,就先拿我的看看吧。”顾顺将手机划开递给温客行,“我教你,这个可以打电话,就像刚才我可以和远处的人通信,这个是微信,可以……”
顾顺凑过来,和温客行挨得很近,温客行也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,那是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(沐浴露这词,也是顾顺昨晚告诉他的),温客行不着痕迹地挪了一下,认真道,“我想看看,昨天我刚到你家的那个画……”
顾顺愣了,转而恍然大悟,“你还是担心,手机把你魂魄给吸进去了。”
温客行不语,在顾顺看来,温客行来此不过两天便很好地接受了这个世界,而其实温客行远没有面上显得那么风淡云轻,初到如此光怪陆离的世界,任谁都会惊慌,偏偏温客行自幼经历甚多,又是鬼谷出身,遇到何事都沉在心中,面上永远都是笑嘻嘻的。
“那,你看,这是昨天家里监控拍下来的。”顾顺给温客行调出视频,“这里面还有我呢,难不成我的魂儿也进去了?”
手机在你手里,你自然不担心。温客行心忖,顾顺好似看透了他的心事,“明天我给你买了手机,你也拍我,把我也拍进去,这样你放心了吧。”温客行见对方说得如此坦然,反倒自己愧疚起来,面颊微红,咳嗽了一声,“我不看了,还是吃饭吧。”嘴上这么说,筷子却没动几下。
“来来来,我再给你看样东西。”顾顺拉着温客行走到客厅,顺手便开了电视。
“这……这薄薄的一片里,是如何显出这么多人影的?”温客行睁大眼睛,指着电视道。
“那解释可就麻烦了,你就当这是个戏台子吧,在一个地方排了戏,千家万户都能看到。”顾顺将遥控放到温客行手中,“我教你怎么用。”
“嗯嗯。”温客行跟着顾顺学会了遥控的用法,便不怎么搭理顾顺了,眼睛只盯着电视看,顾顺看此情景,笑了笑,继续坐回去吃饭了。
“我操,什么玩意?”顾顺的声音在书房响起,温客行从客厅窜到书房,眼睛还不忘再瞄两眼电视——正播着石猴传呢,他舍不得离开。
“这……这都什么,啊?”顾顺看看床上花花绿绿的衣服,又看看温客行。
“这是我在那边常穿的衣服……”温客行看到床上那些衣物,喃喃道,“定是阿絮和成岭以为我死了,将它们烧了或是埋了……”
“是烧是埋且不论,就算是给你送过来,也不能出现在我的床上吧!”顾顺心里暗骂,这真当我这里是阴曹地府了,“若是将你趁手的兵器送过来,我一不注意,那不挂彩了?”一边说一边将床上的衣服团成一团塞在温客行怀里,忽然他试到一把扇子,“你看,这你的扇子吧?”
“这便是我趁手的兵器。”温客行看着顾顺手中的洒金扇道。
“哟!”顾顺听了来了兴致,将拿扇子打开,正反看了看,又扇扇风,将它放在了温客行抱着的那堆衣服上,“不用刀枪棍棒,用扇子,挺与众不同啊!”
温客行笑了笑,抱着衣服回卧室,顾顺又指了指,“你这些衣服也花哨得很,料子也好,一看便价值不菲,想来你在那边也挺有钱啊。”
温客行没搭理他,只把衣服拿回房间一件件整理。
白色那件,是他初见阿絮时的穿着;那件淡绿色长衫,是与阿絮去义庄时的衣服;再有那件墨绿色,乃是和阿絮逛街所穿;粉色则是回四季山庄时的装束,一件件,一桩桩,往事历历在目,最后目光停留在哪件大红色的正衣之上,当日,他便是穿着这身送走了阿湘和小曹……
想来阿絮一定好好地活着,好好教导成岭如何壮大四季山庄,若是他无碍,我便也能了却心事,也不知老怪物如何了……
温客行的手抚过件件罗衣,出神之迹,目光瞥见门口,思绪又被硬生生地拉了回来,原来是顾顺双臂抱胸,站在门口,似乎有事找他。
“西游记演完了。”顾顺开口,语气平常的很。
温客行微微一怔,赶到客厅,那电视上已经开始播广告了,独留温客行站在电视前面发呆。
“你想看的话,我给你下载全集,跟我来。”顾顺回到书房,打开电脑,直接下载起西游记来。
“这又是什么?和电视好像!”温客行开口。
“这是电脑,和电视是有些像,但是操作比较复杂,和手机一样,里面我个人的文件太多,暂时不给你用了。”顾顺道,不一会儿,他便将《西游记》的全集下载到了硬盘里。
“你看,这样连上电视就能看了,回头,水浒和三国我也给你整过来。”顾顺手把手地教着温客行,那堆衣服来了以后,温客行反倒乖巧安静了起来,顾顺知道他大概是睹物思人了,也不多说,横竖只和他说些日常要做的事继续教给他如何在现代社会生存。
当晚,顾顺躺在新买的床上,长长叹了一口气,才过了两天,这两天过得可真精彩,不亚于他参加的战争,原本是想回来度个假,不成想却是劳心劳力,也不知温客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,若是恶人,跑到这里作恶,自己绝不会姑息。可看他白天抓人贩子那股狠劲,对孩子的那股温柔,却又不似作伪。
此时的温客行亦站在窗边,刚刚来到这里,他喜欢这样看街景,白天看楼下车水马龙,晚上看对面万家灯火……不知阿絮在那边的世界怎么样了,若是爹娘,阿湘和小曹能到这方世界,该有多好,温客行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洒金扇,这两日来,他和顾顺端着客气,其实内里都在一步步地试探和提防,仅仅这两日接触,看顾顺为人,倒是个行事大方敞亮之人,这里的军人和他们那里倒似乎不一样,晚上他还看到顾顺在读书写些什么东西呢,明天要问问,狙击手是做什么的。
山谷之中,一群已经变为鬼的人在哈哈大笑,他们围成一圈,圈内是一对夫妇,早已咽了气,独留一个幼子在妇人身边痛哭,他们都没看到,也察觉不到,一个穿着怪异的人,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上,冷眼盯着这一切。
温客行再次从梦中惊起,“爹,娘……”他再次环顾房间四周,手紧紧抓住了被子。
顾顺是在手机的震动下醒的,他又要出去进行清晨阶段的操练了,虽说晚上的梦光怪陆离,但醒过来,精神倒也还好。
“上半夜是鬼谷,下半夜是桥边和破庙。”顾顺坐在床上回忆着梦境,“温客行挺可怜的,自幼父母双亡,这成人后,眼还有点瞎……”
温客行从床上惊醒,他环顾着整个房间,额头满是汗水,低下头,床头柜上,是一杯温水,温客行下了床,摇摇晃晃走到客厅,顾顺不知去向,此时他不过才走了两三步,便头晕目眩,只能一路扶着家具,走到沙发(这是顾顺昨天告诉他的,这玩意叫沙发)上坐下。
防人之心不可无,顾顺虽然收留了他,看上去对他颇为照顾,可人心难测,人心又善变,谁也不知道顾顺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来,故而温客行心中的警惕并未放下,就在门开的那一刻,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凌厉,手也握紧了拳。
“你醒啦,怎么?不太舒服?”顾顺额头上也挂着汗珠,现在正值春寒料峭之时,他却穿着半袖衫和短裤,而衣服上也满是水渍,一看便是锻炼了很久。
“没事,我醒过来不见你,就出来看看。”温客行起身,又晃了晃。
“都这样了,还没事呢,再坐回去吧。”顾顺一手扶着温客行坐回了沙发,他另一只手提着刚买的早点,放在了茶几上,“你等等,我去给你热杯牛奶。”
顾顺走进厨房,动作麻利地从冰箱取出牛奶,若是他的战友见了他如今的样子,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。
顾顺很拽,这是蛟龙突击队对他的印象,顾顺也有拽的资本,军队的王牌狙击手,狙击方面,整个军没有几个能和他匹敌的。可这不代表他生活中也这么拽,生活嘛,怎么舒坦怎么来,没必要时时刻刻摆出那副拽拽的模样。
顾顺看着正在走数的微波炉,向客厅看了一眼,昨晚他做了一个不太寻常的梦,他梦到自己穿越到了古代,一堆黑衣人跑到别人家里把人全家都屠了,四岁的孩子也没放过,梦很真实,所有人的脸他都看得清楚,说的话他也听的清楚,醒来的时候全都记得,可偏偏他只是个旁观者,想伸手阻挠的时候,身体穿过物体,什么也做不了,看着女孩被杀,顾顺给气醒了。
难不成这就是那个温客行生存的环境?几岁的孩子也不放过。顾顺心道,那可要小心观察观察。
“先把牛奶喝了,再吃药。”顾顺将一把药丸放在茶几上。
“这些是……”温客行看着五颜六色的胶囊,药丸,有些困惑。
“补铁,也就是补血的,你动不动头晕,应该就是气血不足。”顾顺解释道,“这是补锌的,还有补维生素ABCDE的,回头我再慢慢给你解释,反正都是补药,不好吃,最好是用牛奶一口吞了。”
“倒也轻松省事,不用喝药汤。”温客行笑了笑,用牛奶送服。
只听顾顺又道,“中药也要喝,我还没来及买,昨天大夫给开的方子,今天办完事回来买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别不乐意,遵医嘱身体才能好得快,知道吗?”顾顺把碗筷放下,“你先吃着,给我留点就行,我去洗个澡,然后咱俩就出发。”
“不知顾兄在哪里高就?”温客行坐在车上,小心问道,他没再穿带来的那一身长袍,而是换上了顾顺的衣服,只是略显宽松,唯有一头白发,仍旧是用冠扎了起来。
“我是军人。”顾顺打着方向盘,“现在在休假。”
“原来是位军爷。”温客行打趣道,“我看顾兄器宇轩昂,说话浑厚有力,在军营里位置应该不低……”
“打住打住!”顾顺抬了抬手,仍旧正视前方,“我们这里没有军爷这个称呼,你可以叫我们解放军同志,也可以直接叫我们军人,我在军队里,就是个普通的狙击手。”
“对不起,是我冒犯了。”温客行颔首致歉,他看得出来顾顺不喜欢这个称呼。
“没什么冒犯的,两个世界不一样,可能在一个世界很平常的事,在另一个世界就会不得劲。”顾顺笑着看了温客行一眼,安慰道,“说不定哪天我也会冒犯到你。”
“是很不一样,若将此方说给我们那里的人听,他们一定以为这是在仙境了。”温客行笑了笑,“高耸入云的楼台,不需要骏马便可以一日千里的车子,还有可使夜间如白昼的明灯……”
“但这里不是仙境,就是人间,是普通人一点点创造出来的。”顾顺也笑了,“新奇的东西很多,你好好养好身体,后面还有很多新东西等你去发现。”
“你们这里的人间……真有趣。”温客行叹了一声,不知这个人间会带给他什么。
车中安静了一阵子,突然顾顺问道:“小温,我有个问题。”
“顾兄请讲。”温客行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。
“你们那边的人,哦,那边的江湖人,是不是都会嗖嗖嗖地飞啊?”顾顺道。
“飞?”温客行有些困惑。
“就是轻功。”顾顺解释,“比如一下子从地面飞到房顶。”
“顾兄这么说我就明白了。”温客行了然,微笑道,“我们那里的房屋与你们这里比,低矮的很,上去倒是不难。”
“那你也会了?还有什么内力,内功什么的。”顾顺一听有些来劲。
“我在来此之前,内力尽失,经脉寸断,若非遇到你,只怕早已命丧黄泉。”温客行收敛笑容叹道,“而且我来到这里后,自觉内息运转不太起来,可能是这方天地法则压制,只怕是我们那里的高手来此,也没甚内力,只有招式了。”
“哦……大概是磁场的问题。”顾顺有些失望,胡乱用科学解释玄学。
“顾兄对我们那里的功夫很感兴趣?”温客行眯了眯眼,“其实顾兄的功夫也不差……”
“和你们的不一样。”顾顺显得颇有兴趣,“我们这里的男男女女,谁小时候没有个武侠梦呢?”
“武侠梦?”
“是啊,谁不想能够飞檐走壁呢,小时候打架的时候,还会嚷嚷着用的什么招式。”顾顺解释道,“当然武侠小说里功夫最高的,经常是个太监……”
“哈哈哈。”温客行被顾顺逗乐了,“若是老怪物知道了,还不得气死。”
“老怪物?”
“是我们那里武功最高的人。”温客行为顾顺解释道。
“哦,他不是太监?”顾顺开玩笑道。
“哈哈哈,当然不是,真该让他过来听听,哈哈哈。”温客行捧腹大笑。
户口办的很顺利,温客行从派出所出来后,顾顺打趣道,“长得好就是有优势,人家户籍科的小姑娘什么都没多问就给你办了,光盯着你的脸看去了。”
“左边的那个小姑娘,明明看的是顾兄。”温客行挑了挑眉,“应该是顾兄帮忙打点过吧?”
“走吧,车停在那边,还要走一段路,正好有药店,咱们把中药买了。”顾顺手里拿着墨镜指到。
“当归,黄芪,阿胶……”结账的工作人员五十几岁的样子,很热心,“给你媳妇买的啊!”
“啊?不是啊。”顾顺愣愣来了一句。
“那就是给你妈妈了。”大妈上下打量顾顺,壮小伙子,是不需要补的,“小伙子挺孝顺啊。”
“噗嗤!”温客行在一旁听到,又不好意思笑出声,只好忍着,憋得难受,就转过身去了。
“也不是给我妈,我妈壮实的很。”顾顺翻了个白眼,因为带着墨镜大妈没看出来。
“既然是顾兄孝敬的,我自然会好好喝完,你放心,我绝不含糊。”站在药店门口,温客行有些得意。
“要脸不要,为了占我便宜,都变性了。”顾顺看了温客行一眼,骂了一句,又笑了——他并不在意。“走吧,上车!”
温客行的注意力并不在顾顺身上,他看着路边那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,一步步走上前去。
“这位大姐,你怀里抱的,是你的孩子么?”温客行走到那妇女跟前,“这孩子睡的也太沉了些。”
“你是什么人?这不是我的孩子是谁的孩子?”那妇女呛声道,离他不远处的面包车里,下来两个青壮男人,其中一个,还纹着花臂,温客行见了,冷笑一声威胁道,“你把孩子给我,我既往不咎,不然我掐断你的脖子。”
“打人啦,抢孩子啦!”那女人见温客行不按套路出牌,愣了一下,立马嚷了起来,引来不少人围观,两个打手也靠近过来,其中一个从后面伸手就要摸上温客行的胳膊,而温客行此时却像后面长了眼睛,忽一转身,扣住对方手腕,猛然发力,只听得对方一声惨叫,捂着手腕在地上哀嚎。
“我是解放军,旁边就是派出所,咱们去派出所看看谁是人贩子。”顾顺一开口,众人立马给温客行让了个位置。
“想跑?”温客行见那女人想跑,飞身向前,扣住那女人的肩膀,将将用力,又捏碎了她的肩膀,那女人摔倒在地,温客行早已从她怀中夺下孩子,免得孩子跟她一起摔倒,可此时那花臂男人已经拿着根棍子往温客行头上打去,温客行躲避不及,只能用空着的那只手挡在眼前。
棍子并没有打下去,被顾顺用手握住了,那人双手握住棍子,使劲抽了抽,愣是没抽动,“兄弟,乖乖地去派出所吧,免得再挨打。”顾顺看了看躺在地上喊疼的一男一女,对那花臂男人嘲讽道。
那男人哪里会听,一看打不过,放下棍子,扭头便跑,顾顺自然是不会让他跑的,一个箭步,就挨到他身后,扭住他的肩膀,往后一拧,将其摁在了地上。
“两位同志的身手挺厉害啊。”此时的顾、温二人又回到派出所,做记录的警察给二人递上温水,“孩子真正的家长已经联系到了,他们是团伙作案,有人负责吸引带孩子的家长注意,有人负责偷孩子,还有人负责当打手,就是那两个男的,的亏遇到了你们俩。”
“没什么,人抓住了就行。”顾顺道,“主要是我表弟发现的,我就是打个下手。”全然不在意,温客行听到表弟二字那不太满意的眼神。
“这位同志,那你说说,你是怎么看出那女人贩子不是孩子真正的家长的?”警察一听,来了兴致。
“虽说现在天气还冷着,可今天太阳不错,那女人将孩子捂的严严实实的,孩子满头大汗,她都不知道把孩子的衣服解开点,明显是不在意孩子的。”温客行道,“而且那女人眼神不对,对周围警惕的很,江……哦,我看她有些不对劲,就上前问问,没想到,她们沉不住气,直接动手了。”江湖上这种事他见得多了,鬼谷的恶人里也不是没有这号人,他自然分得清楚。
“他观察事物比较敏锐,而且……”顾顺看到温客行面色突然变得煞白,立刻转了话题,“警察同志,我表弟身体不太好,反正人贩子已经抓到了,我们能不能先回去啊。”
“哦哦!”那年轻警察见了,有些惋惜,“孩子家属就要来了,你们不再等等?而且这伙人是惯犯,估计能找到不少被拐儿童的下落。”
顾顺不语,看向温客行,只听对方虚弱道,“不用了,能找回孩子便是好事,我们,我们便先走了。”
小警察见状只能将人送出了派出所,二人没走几步,温客行再次脚下一软,顾顺及时伸手,搀扶住了他,随后上手一揽,将温客行打横抱了起来。
温客行小声惊呼一声,“你疯了,路边人都看着呢。”
“你还能走么?”顾顺问道。
“歇息一会儿就好。”温客行额头再次冒出冷汗。
“用不着,我抱你过去就行。”顾顺带着墨镜,旁人看不出他是谁,反正他不觉得丢人,“下次遇到这种事和我说就行,我一个人收拾他们三个,绰绰有余。”
温客行见说不动顾顺,只能将头埋了起来,突然想起来什么,又悄悄道,“你所在的军队,威望好高啊,你说你是,解,解放军,众人便都听了你的话。”
顾顺将车停在了车位上,在中东的行动已经结束,他所在的小队,有人牺牲,有人重伤,而他比较幸运,虽然受伤,但并不影响行动,在舰艇的医疗室里躺了一阵子,就可以自由活动了。
一场强烈度的战斗下来,他需要放松一下,身体并不疲惫,但是他需要回到自己的家,在那张大床上好好放空几天,让一直紧绷着的心松弛下来。
推开门,顾顺突然察觉到家里有人,而且来人并不是自己的父母——因为门口并没有二老的鞋子。
家里进贼了,顾顺心中好笑,这贼跑谁家不好,偏偏跑他这个突击队狙击手家里,虽然说自己的搏击水平比不了佟莉吧,但是打几个小偷应该绰绰有余,至于佟莉……算了,队里没人打得过她。
顾顺进屋,为了不惊动小偷便并不关门,顺手拿了厨房的扫帚(长条,铁杆),冲着有动静的卧室轻手轻脚走去,走到卧室门口刚想有所动作,一只手便伸了过来,冲着顾顺的喉咙掐去。
顾顺身手敏捷,向后退了几步,躲过袭击,手中的扫帚亦向来人方向打去,没想到对方是个练家子,他挥出去的那几下,对方也一一躲过。
顾顺和来者各自后退几步,这才看清了对方,不看还好,一看便懵了几秒,只见对方穿着古装绛色服饰,一头长发……还是白的,这年头入室抢劫还带比美的吗?若非确认了对方出手狠辣,顾顺都要以为这是有人要整蛊他了。
“你是谁?这是哪里?”只听对方的语气中带了些许无力和急促。
听听,听听,入室抢劫还问主人是谁,这说的是人话吗?“这是我家!”顾顺突然有些无语。
“你胡说,谁家的房子是这个样子?”对方恶狠狠地盯着顾顺,“可是你对我用的幻术?”
“兄弟,别演了。”顾顺留心着对方的一举一动道,“本来我想放你一马,可你刚刚出手太狠了,我不能让你再跑下一家害人。”
那抢劫犯眼神狠厉起来,欲要伸手再打,却在向前迈步之迹晕死过去。
“哎!哎?怎么回事?”顾顺摸不清头脑了,“打不过碰瓷啊?”他走上前去小心确认,对方是真的晕了,且气若游丝,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气,这才觉察到事态有些不对。
无论怎么不对,顾顺还是先打了120把人送进了医院。
“病人极度虚弱,身体状况非常不好,各器官功能也极度衰弱,但是查不出病因,并没有中毒的迹象,倒是胸口有被人用利器捅入的痕迹。”医生说了一大堆,最后来了一句,“好好养着吧,多吃点好的,有营养的。”
顾顺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了,合着这个白发小子,先是被人捅了,又跑到他家,可能是误把他当伤他的人,这才出了狠手。不对,他家的房门没有撬开的痕迹,他怎么进来的。突然他拍了拍脑袋,家里各处都安装了监控,先看看再说。
在打开手机,查看家里监控,顾顺将手机关机,再开机,又看了一次,看完后又循环了一次,反复四五次,转头又给其他朋友打电话,“兄弟,问个事,我家监控可能被人黑了,你帮我查查。”
放下手机,顾顺走到病床前,看着躺在那里的白发小伙子,心情复杂。
从监控看,对方是凭空出现在卧室的,如果监控没有作假,那只有一个原因,这人穿越了,生在红旗下,长在红旗下的顾顺,中国军人,是不会相信一切玄学和神秘学的。可能是平行宇宙,虫洞之类的,反正遇事不决量子力学,顾顺思索着,是给国安打个报告,还是……先看看再说。
“你是……是谁?”白发人缓缓睁开眼睛,气若游丝,“这是,是哪里?”
“我叫顾顺,这是医院,你跑我家晕倒了,我送你过来的。”在勉强接受了对方是穿越到自己家的这个现实后,顾顺的态度好多了,“你现在很虚弱,需要静养。”
“医院……可是医馆?”白发人环顾四周,让他有些不适应,“我在雪山用六合心法为阿絮疗伤,转眼便到了这里,这房间都是白色的,就像灵堂一般,难不成我已近死了?。”
“呸呸呸,你死了我还能和你交流,那我怎么回事啊?你是穿越了,来吧,介绍介绍自己吧。”顾顺拿起一个苹果,削了起来,“你昏迷到一半,还威胁我,说你自己是恶鬼,还是恶鬼头子,我和你说昂,新中国不许成精,打倒一切牛鬼蛇神,出去可别这么说自己。”
“在下姓温,温客行。”白发人有些听不懂顾顺在说什么,“你,你刚刚说穿越,那是什么意思?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,和我们那里都不一样。”
“给你,我给你看样东西。”顾顺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温客行,拿出手机,“我手机连了家里的监控,你看!”
“这,这是何物?”温客行看着那方形小物发着亮光,自己的身影出现在了顾顺家里,惊奇地瞪大了眼睛,“里面为何会有我的人影?可是摄取魂魄的物件?”咳咳,嘴里的苹果噎住了。
“摄取魂魄,倒不至于,这个问题我以后慢慢和你说。”顾顺被逗乐了,“穿越……我怎么和你说呢,平行世界……这样说你可能不懂……”
“你说的可是大千世界?”温客行很快抓住了重点,“佛语有云,三千大千世界,难不成我是从我们那边度了过来?”
“差……不多吧,不过我们这边信科学,不信佛教。”顾顺点点头,心中暗道,古人只是阅历少一点,其他得和现代人比,可一点都不差,“你再等等,我要给你去办出院了。”
温客行点点头,认真吃着苹果,这方世界的苹果比原先世界的好吃多了(当然几个月后他知道了育种这个概念,也就不奇怪了),他还想再看看顾顺的手机,不过被顾顺拿走了(要交医疗费),他初到此方世界,被人收留委实不好再说什么。
温客行的身体状况,用现代医学来说,就是静养加营养,胸口虽然有旧伤,但是已经愈合,也没有炎症,无需用药,医院床位紧张,自然不会多留他,醒过来就要求顾顺给他办出院,顾顺交完钱,走到门口,看到温客行一步步挪到窗边,再次用惊奇地目光上下打量窗外的风景(医院住院部一般都有十几层),突然打消了找国安的想法,先给他办个户口,横竖有两三个月假期,观察观察再说,绝对不是……因为他长得好看!
“这里莫不是仙境?不然我现在怎么会在这么高的地方?”温客行向楼下张望着,“原来仙人看凡人,如此的渺小……”
顾顺笑了笑,但并不轻视,“这里不是仙境,一切都是凡人建造的,这个世界没有神仙,只有普通人。”
“凡人建造?”温客行诧异道,“那这是何等精巧的技艺。”
“精巧的技艺还有很多,现在……”顾顺收拾好行李,往肩上一搭,“出院!”
“这……”温客行继续一脸好奇地看着车内装饰,“这便是马车?”
“是呀,马车,但是没有马,喝油的。”顾顺打开发动机,看着仪表盘上的亮灯,刚要开口,想了想,干脆行动了起来,“失礼了,朋友。”他转身附在温客行身上,为他系上了安全带,回身之迹,温客行呼出的气打在他耳边,还是太虚弱了,要大补,顾顺心道。从医院到停车场,温客行走了很长时间,一来是他好奇,总爱四处张望,二来他身体赢弱,走得步履缓慢,而他那一头银色长发,穿的又是古装。实在太过吸睛,顾顺几次想要说快点,都忍住了,对病人,不能太失礼。
“这是?顾兄为何要绑住我?”温客行摁下了动手的冲动。
“安全带,保证安全的,类似……”顾顺想了想,“马鞍,脚蹬!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温客行点点头,汽车发动,惯性带动着他向后仰去,温客行小小地惊呼了一声,顾顺嘴角微微有了些笑意,一路上由着温客行指指点点,问这问那。
“咱们又回来了。”顾顺把行李扔在地上,“现做饭来不及了,我点一些外卖吧,有忌口吗?”
温客行摇摇头,顾顺家他略感熟悉,毕竟刚到这方世界的时候,落脚便是顾顺的卧室,想想顾顺为他做的一切,温客行有些愧疚,“顾兄,白天对你出手,多有得罪,我……”
“都过去了,再就是,叫我顾顺就行!”顾顺挥挥手道,“我叫你小温了。”
……温客行对这个称呼有些不适应。
“你觉得不合适?你多大?”顾顺挑挑眉问道,“说周岁,别说虚岁。”
“小可今年二十有七。”
“巧了,我也27,那你几月生日啊?对了,说我就行,小可这个词,我听了牙碜。”
“冬月初六。”
“……我是十一月初七。”顾顺停顿一下,有些心不甘情不愿,又接道,“你看,虽然你比我大一天,又是古人,但是你那张脸看上去比我小好几岁,我总不能叫你老温吧!叫你一声小温,也不算沾你便宜!”
听到老温这词,温客行微微失神,但很快就恢复如常,“随顾兄喜欢吧。”身处异世,还是先由着对方来吧。
“我们这里也不叫什么兄,都叫老张,老李,小王,小……算了,”顾顺挥挥手,“一时半会你也改不了,你叫你的,我叫我的吧。”他不是没留意到温客行的失神,狙击手得观察力何等敏锐,但二人只是初见,目前只知道一个名字,顾顺暂且没兴趣多探究下去。
“这……”温客行看着顾顺放在床上的半袖汗衫,内裤,以及宽松长裤”耳朵有些红,“我穿这身就行。”
“你身上这身几天了?”顾顺洗完澡,拿了个毛巾擦着头,刚刚教会了温客行如何使用卫浴产品,也挺有意思的,“总是要洗的吧,洗了以后你穿啥,不穿光着?”
“这……”温客行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咱俩身高差不多,内裤我给你拆了两条新的,衣服和裤子虽然是旧的,但是已经洗干净了。”顾顺解释道,“明天我带你去上户口,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买新的,你先将就这一晚。”
温客行只得点头同意。
是夜,温客行见顾顺将被褥铺在沙发上躺下,又有些过意不去,“你是主人,我出现这里,已经很打扰你了,怎么还能让你睡在这种地方?我睡这里吧。”
顾顺在这里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,单身汉住,一间卧室一间书房,家里来了温客行,“你是病人,需要好好休息,自然要睡床。”
“可你睡这里太蜷了,不会舒服的。”温客行关心道。
“那咱俩都睡床?”顾顺笑了一下,“我睡觉还行,不打呼噜不磨牙,床也够大。”
……
“行啦,这样吧,我去书房打个地铺,你就别操心了,赶紧睡吧,明天一堆事。”顾顺抱着铺盖去了书房,向身后挥挥手。
是夜,二人皆没睡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