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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京,8月,明家。
淫雨霏霏,明楼站在窗前,心里筹谋着最近发生的事情,宋青敲了敲门,得了许可后推门而入,“事成了,明先生,明先生?”
“知道了。”那一句事成了,让明楼将将走了走神,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,“孔祥熙明天约我见面。”
“抗战结束,百废待兴,解放战争也面临着全面爆发,蒋介石他们是想请先生出马稳定经济。”宋青道。
“是啊。”明楼从窗户边走回书桌坐下,“虽然他们想用我,但还是对我心存怀疑,那封调查毒蛇赤化的报告一天不打上去,我也就一天不得重用。”
“那报告明诚不是在处决前汇报过么?”宋青疑惑道,“我们监听到的,是毒蛇没有赤化嫌疑。”
明楼听到处决二字,眉头皱了皱眉,但是宋青没有注意到,明楼道:“阿诚,明诚的那份报告是汇报了,但是还有一个人手里仍旧有调查令。”
“是谁?”宋青大惊。
“梁仲春!”明楼拿起茶杯,喝了一口茶。
“是他?”宋青思索道:“那先生,我们要不要?”
“不必!”明楼摆了摆手,“明诚没了,我们再对梁仲春下手,他们就会怀疑了,这份调查令的背后你知道是谁么?”明楼见宋青不解,叹了口气,说道:“是明珏!”
“是他?”宋青恍然大悟,“也对,不是他也调动不了明诚来查先生的底。”
明珏虽然也姓明,却和明楼没什么关系,他大了明楼一辈,是党国最优秀的特务教官,也是铁杆的国民党员,手上沾满了共产党的鲜血,参加过很多次镇压共产党革命的活动,对共产党是深恶痛绝,而共产党内部的同志对他也是恨不能啖其血食其肉,明诚是明珏最中意的学生,抗日期间,他潜伏为明楼手下的秘书长,配合明楼行动,两人配合默契,相互欣赏,然而如果抗日一旦结束,两党兵戎相向,明诚势必会对我党造成威胁,中央给明楼的指示有一条是:策反明诚,如策反无望,务必清除!这项任务,明楼完成的很彻底。
“梁仲春并不是一个彻底的中统分子,我得到消息,他这次去北京探亲后,就要飞到香港养老了。”明楼点了点桌子,“而且,前一阵子他将那份报告给我看了,亲自向军统上次汇报,我并无赤化嫌疑。”
“什么?”宋青没料到明楼已经将事情办妥了,而且他自己毫不知情,“明先生,您和他的交换条件……”
明楼看了宋青一眼,宋青对上那双眼睛,不仅打了个寒颤,他明白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。明楼心中叹息,明诚死后,无论是军统还是地下党,给他配的助手终究都不如明诚,很多事情,只要一个眼神,他们彼此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,语言对他们而言都是多余,默契天成,可惜……明楼的头疼了起来,宋青看了,将阿司匹林准备好,便出去了。
大哥,药,一双手将药递给头疼的他,随之递过来的水也是温度适宜,明楼有些恍惚,抬眼看了看,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。
三日前,南京政府大楼三条街后的茶馆雅座中,梁仲春进屋,看到明楼坐在里面。
“明先生!”梁仲春有些意外,他看了看四周,观察这周围的动静。
“梁先生不必如此紧张,今天就来了明某人一人。”明楼笑道,可在梁仲春看来,那笑容如数九寒天一般让人毛骨悚然。
“小心驶得万年船。”梁仲春小心坐下,“明先生是为了那份毒蛇赤化调查令才在这里邀的梁某人吧。”
明楼抬眼,看了梁仲春一眼,梁仲春心里不自在的很,他想尽快摆脱明楼,就不得不在这里与之斡旋,但自己哪里是明楼的对手呢。
“无论是对党国,还是地下党,我梁某人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,唯一能让明先生看得上的也就是我手里那份调查令了。”梁仲春面上装得四平八稳,其实桌子底下,腿是抖的,“恐怕要让明先生失望了,那份报告我已经打上去了。”
明楼嘴角微翘,沉默不言,梁仲春心里也是没底,两人沉默了一两分钟,明楼道:“什么时候。”
“你我被抓前五日。”梁仲春端起茶痛饮了一口,“和那一份一样,毒蛇并无赤化嫌疑,实为地下党离间之计。”
“梁先生就这么信得过明楼?”明楼道。
“我是不敢信不过啊。”梁仲春摸了摸身边的拐杖,“惹了你明先生的人,哪里还有好果子吃,就拿前一阵子的汉奸案来说吧,给明家和梁家使绊子的那人听说昨晚因为心脏问题猝死家中,恐怕是明先生的手笔吧。”
明楼既不承认,也不否认,他笑了笑,亦端起茶杯,饮了一口,“梁先生未免太过紧张了。”
“明先生,我已经不在党国任职,打算告老还乡了,所以您是地下党也好,不是也好,和我都没什么关系了,军统,中统那里是不会再来通过我来打探你了,我可以走了么?”梁仲春想要起身。
“等一下。”明楼突然道,梁仲春惊讶,他以为明楼有什么后手,目光变得惊恐起来,哪想明楼的问题却让他放松了下来,“阿诚的遗物怎么会到你手里。”
“阿诚?阿诚与我认识的他与您认识要早。”梁仲春叹了一口气道,“当初他给我一个银行保险箱的钥匙,那保险柜里就放的那些东西。”其实是两个,梁仲春心道,另一个里的东西,让人家亲哥给取走了。
“可还有别的么?”明楼问道。
“其他的?汪曼春当初去阿诚家里不都搜遍了么,那些都是遗物。”梁仲春道,他说话反而不那么抖了。
“可还有别的遗言遗嘱么?”明楼仍旧问道。
“遗言遗嘱?”梁仲春觉得明楼今天的脑子肯定是被雨水淋坏了,“遗言有啊,就那句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明楼半响沉默不语,梁仲春见了道:“没别的事情,我就告辞了,明先生,阿诚兄弟已经没了,人死不能复生,还望节哀。”说完他转身就走了。
南京,1946年8月,梁家。
“我听说明楼今天去找你了。”方孟敖问道。
“别提了,可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不能活着出那个茶楼了。”梁仲春想想就后怕。
“且放心吧,你飞北京,飞香港,我来开飞机护航。”方孟敖道。
“护航有什么用?我到香港,明楼照样有法子弄死我。”梁仲春抹了抹汗。
“他弄死你干啥,他有什么要弄死你的必要。”方孟敖不耐烦,“当初你拿出证据,帮了他一把,也没再给他惹事,他何必要弄死你。”
“你说的也是。”梁仲春道,“他今天问阿诚了。”
“问什么?”方孟敖一瞪眼睛。
“问阿诚有什么遗物遗言。”梁仲春给方孟敖满上酒,
“遗言?”方孟敖想起1941年那个冬天,他在上海的行刑场上看到了明诚,他已经认不出那是年初他见到的那个明诚了,五花大绑的明诚也看不清楚方孟敖,他浑身都是血,感觉肚子里的孩子正在往下坠他,他相信死去的王天风绝对不会叛变,在76号受刑的时候,,他已经猜到了王天风的整个计划,拿四个特工的命,来换正面战场的胜利,很划算的卖卖,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,为计划的成功而骄傲,也隐隐遗憾,看不到胜利的那一天。“当初给阿诚验明死亡的那个女医生呢?”
“别提了,她是高木带着到现场的,你也看到了,当时真是吓死我了。”梁仲春小酌了一杯,“真没想到她居然和咱们一起瞒过了高木,后来我才知道,军统刺杀许鹤行动的时候,阿诚因为她是中国人留她一条命,好人那就是有好报,这不,她认出了阿诚,也帮咱们作了伪证。”
“那她人呢?不会被你灭口了吧?”方孟敖还沉浸在回想中,他举枪的手在发抖,半天也扣动不了扳机,梁仲春在他耳边说道:“拿稳了枪,你拖得越久,他活的几率就越小。”枪声一响,阿诚中枪倒地。
“我还没那么坏。”梁仲春拍了拍桌子,夹起一块腌笋塞到嘴里,“人活着,风声一过,我就送她出上海了。”
“那藤田芳政和汪曼春没因此质疑你吧?”方孟敖回过神问道:“明楼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。”
梁仲春眯起眼睛,有点得意,“当初你我用另一个死刑犯的尸体替代了阿诚,那些跟着搬运遗体参与掩埋的76号工作人员,除了那几个和我有过命交情的心腹,其他的人在后来围剿汪曼春时,炸死在面粉厂里了,那埋了遗体……事后我找人引了几只野狗,啃得那尸身谁也认不出来,明楼最后也不得不承认,明诚确实是被我处决了。”
“是啊,阿诚都死了五年了。”方孟敖仰头,将满满一盅酒一饮而尽。
1946年8月,北平,方家。
这一天正好是中元节,方孟韦托人买了点黄表纸,一个人跑到僻静的角落,崔中石在远处远远看着,他知道方孟韦祭奠的是当初在巴黎的地下党护送小组。他初见方孟韦的时候,对方还在昏迷,满身是血,大夫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,那段时间方孟敖一直守在孟韦的床头,那么糙的大老爷们,伺候起弟弟来比女人还细心,梁仲春给了他一把钥匙,说是阿诚放在他那里的,他代方孟敖跑了一趟,惊喜却又心酸的发现。
方孟韦将黄表纸细细的划开几叠,贵婉,代号烟缸,还有茶杯,漏斗,他的手在抖,每划出一叠,都代表着和他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战友又牺牲了一个,只剩下了他,青瓷,在巴黎,最后一次护送行动,护送的是他自己,但战友因为叛徒出卖全部牺牲,只剩下了他一个人,没有了上下线,没有人能证明他在共产党的身份,他只能在军统和新政府继续潜伏,等待重新见到光明的那一刻,那段时光是他最黑暗的一刻。
黄表纸又划了几叠,郭骑云,于曼丽,王天风。王天风不必说,在巴黎的时候,两人曾经有过交。作为毒蜂的副官,郭骑云和他有过不少交流,两人惺惺相惜,一提到各自的长官见面就头大,可惜也牺牲了,郭骑云死后,他的女朋友听说殉情了,也不知有没有合葬在一起,但相信明台会帮他们料理后事的,于曼丽他没接触过,但同为抗日的战士,他也为她划出了一叠。
纸钱点燃,黄色的纸张渐渐变成黑色,进而变成了白灰,青烟徐徐上升,飞入屋顶,慢慢学消散,方孟韦并不信鬼神,但整整四年,组织给他的唯一任务就是保持静默,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在这里烧烧纸缅怀缅怀战友了。
方孟韦做完了这些,站起身来,看到了远处走来的崔中石,一时精神恍惚,1941年,方孟敖和崔中石护送他回重庆,整个路上他的意识都是不清醒的,等真正清醒的时候,人已经在北平了。方孟韦永远不会忘记1942年春天的那个下午,崔中石过来探望他,家里的哥哥方孟敖坐在床边,哥哥说一句,自己就在本子上写一句,崔中石将房间的门关上,两人有些好奇,尔后,崔中石说出了那句让他期盼已经的话:“今年雨水大,你们这里有上好的茶叶么?”
方家两兄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,待明白了之后,弟弟方孟韦抓起笔和纸,颤颤巍巍的在纸上写起字来。
“上好的茶叶我们这里应有尽有,龙井,普洱,碧螺春,不知道您要哪种?”他的字原本写的很好看,但因为情绪激动,此时歪歪扭扭犹如爬蛇。
“大红袍有么?”崔中石盯着方孟韦道。
“有,您要多少?”方孟韦再次写道,方孟敖猛地从床边站起来,在屋子里走了几个来回,最后站在床头,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弟弟在纸上写字。
“三两三钱。”崔中石说完,吐了一口气道:“方孟韦同志,不,应该说青瓷同志,欢迎你回家。”
方孟韦一直在哆嗦,眼泪流淌了下来,哥哥在床边抱住了他,已经哭出了声音,他反复说道:“孟韦,你是好样的。”崔中石静静地站在床尾,很安静,但是眼圈也红了。
“死间计划解密了。”崔中石看了看路边的白灰,扭头对方孟韦道,对方低垂的头点了点,崔中石又道:“组织同意你恢复工作。”
方孟韦猛一抬头,不可置信,“但是你要确保自己的身体完全调养好。”崔中石又接了一句:“明楼要来北平了。”